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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品相關 (1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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拉」一響落入我的舌尖。杏仁香氣與適中的甜度在口中漫舞,而難得的是餅幹本身並不過於幹燥,濕潤度拿捏得恰到好處──

很、很好吃耶?!長這麽大,我吃過的杏仁片有如此美味的嗎?

我大夢初醒般地上下翻轉指間的瓦片酥──家政老師說過,成功的杏仁瓦片必須酥、香、薄、透。前三者已無庸置疑,我於是將瓦片對著日光燈照,果真淡淡地透出柔和的光亮。

「火神,這當真是你做的……?」

「是呀,還過得去吧?」

「什麽還過得去……好吃極了!火神!」我難掩驚訝地叫道:「這是職業級的水平了!」

「妳太誇張了啦,落合,這東西誰來做都是一樣的。」

才怪!那是因為他沒看過我和森實的作品!

這對我而言無疑是一項沈重的打擊──跟火神相比,我做的瓦片只稱得上是……廚餘!明明師出同門,火神卻輕易地就上手了,還表現得這般完美,而我……可能連拿去餵狗都會被嫌棄。

我該不會……真的比火神還要笨吧?

暫且撇除智商不論。既然今日我的杏仁瓦片位在平均值之下,那麽依循合理的邏輯,我上回的布朗尼大概也絕無可能……像火神所形容的那樣出色──「比在美國吃到的還好吃」?

我頭皮一陣陣地發麻。

「火神……你真認為,我做的布朗尼很不錯嗎?」

「對呀。」火神將最後一片餅幹往口中送。「怎麽突然問?」

「可是……」

天啊!拜托誰來告訴我──火神的保證能夠信任嗎?

我之所以如此動搖,有以下三個因素:

一、火神雖做得出好食的杏仁瓦片,但那並不代表他有敏感的味蕾──也就是說,他對於食物的味道有可能要求並不嚴苛。

二、彼日的天時、地利、人和三種條件皆位於頂峰狀態,所以即便是不受到烹調之神眷顧的我也能創造出此等宇宙奇跡──而我是懷抱著此觀點安然走到今天的。

三、火神為了不讓我失望或困窘,故撒下了彌天大謊。

但無論是哪一種,前提都是我對自己的廚藝缺乏信心。我最不樂見的是第三種,而顯然第二種情形最不切實際。

「妳怎麽啦?為何突然不講話?」

「我以後再也不做東西給你吃了啦……」

「哈!?為什麽?」

「我不想冒著讓你勉強地吞下難吃食物的風險……」

語畢,我悻悻然地離去。

然而現在無論如何揣測,也不可能將當時的味道還原了……假如當時我事先確認過口感就好了。

唉!想不到時至今日,我竟在反芻當時的忐忑不安。

**

自從森實開啟了她的跟蹤狂生涯,我和她一道放學的次數便急速下滑。她退出動漫社的那一日,我還以為她終於要讓生活步入正軌,誰曉得那只是為下一個階段做準備--當秀德高中的球隊經理耶!任誰也不會意料到她下一招居然打的如此兇猛!我真想親眼見識綠間當下的表情──想必是恨不得將她殺了卻又非得裝作不認識吧。

奇妙的是──起因雖不能說是良善的,卻能結束在一個沒有惡意的終了,這實屬一種幸運啊!

將來究竟還會有何種開展呢?哎呀,我會抱著看好戲的心態去守護森姬的。

於是,在笑著目送森實前往秀德後,我踩著輕飄飄的腳步從學校離去。森實在球隊的表現是多麽優異啊,我出自真心的為她感到驕傲。

我優哉游哉地漫步於大街之上。鈴木沒有出數學習題,而國文作業我在學校就做完了,所以今天並不比以往來的有壓力。我買了一份章魚燒在商店街內任意流連,還花了點時間逗留於精品店的玻璃櫥窗前。

據說一個愛馬仕凱莉包的費用,是普遍上班族即便幾個月不吃不喝也買不起的天價──實在是貴得咋舌!然而離譜的不在於價格,而是名牌精品業永遠不缺賞光的顧客。

姑且不論性價比,那質感與紋路確實細致精美到極致啊!就算隔著一片玻璃也令我目眩神迷。

而森實的親身經歷給我上了寶貴的一課──人的機運是很難掌握的,搞不好將來哪一天我真有能力負擔起這般奢華……

忽然,窗面上出現一張並不屬於我的人臉。有人影並不稀奇,畢竟這店位於黃金地段,本來就有無數的行人打此經過,可是──

那雙眼緊盯著我……!沒有錯,他就是直沖著我來的!

而那一米九的身高與露額的靛青色短發,還有同樣生為日本人的我最難忘的膚色……!

「大、大、大……大輝同學……」

我感覺自己的心臟停止跳動了。

接著我遲鈍地轉過身,大輝同學正向我跑來──以他那根本不可能出現於現實中的腳程。而上次我已吃過先天不足的悶虧,所以我這回直接放棄無謂的掙紮,束手就範。

我把握剩下短短的幾秒鐘,為落合杏裏十六年的人生默哀。

然後,大輝同學春風得意地在有如化成一縷灰的我面前止下。

「總算是給本大爺遇上了……妳啊,三十円還在我這,沒忘記吧?」

我另一只手滑進書包,握緊防狼噴霧器。

「你交錢後,我倆從此便一了百了!」這是我說過最有江湖味兒的一句臺詞了。

大輝略帶不屑地回應:「那還用妳說!妳該不會覺得我很想和妳有什麽瓜葛吧?」

他伸手便掏往制服褲的口袋。而在等待的這段時間裏,後方竟又追來了一個陌生人──由其服裝分析,是便利商店的店員。

他顫抖著雙腿在距離大輝的幾步之遙站住,手指比向大輝。「你……你……我已經報警了!」

「啥呀?」

大輝不解地望著眼前模樣膽怯的男子。一與大輝對照,那店員更顯矮小,也難怪他會這麽害怕了──

不過,報警?

他的咬字不甚清晰,但是……他是不是提到了「報警」二字?

啪!冷靜斷線!我眼明手快地抓起防狼噴霧,對準大輝。「餵!錢我不要了!你快給我滾吧!」

「妳又是在講什麽啊?還有,不許用那東西對著我!」

我向後退了幾步。「……你剛剛是去搶超商,對吧?」

「哈!?」

大輝仍在裝傻──不過我的腦子可是清楚的很!「超商店員嚷嚷著要報警」與「大輝魁梧的身材」和「連七百六十円也湊不齊」……唯一的指向就是搶劫了嘛!

「你……你待在原地!警察等會兒就到了!」店員在一旁吶喊著。

我在心裏倒數──三、二、一……

「誰理你啊?我不偷又不搶的……餵!不要跑!」

我趁著這空檔逃離現場──雖然我的耐力很差,但百米賽跑還行的!也曾參與過大隊接力!

起跑之後,我聽見了警鈴聲。

「太好了!快將大輝緝捕入獄吧!」

那麽我從此就能高枕無憂了!哈雷路亞!

「妳說誰要進監獄啊?別說夢話了!」

「哇!」

我這次真的會吐!

我已用盡全力在街道狂奔,還沾沾自喜脫離了大輝,結果他居然與我並行當中!

「大輝!你還未成年,自首會減輕懲處的……理智點,快回去吧!」

警車正在後頭追趕──由於大輝和我一塊跑著,於是連帶使我看起來像個通緝犯!

「你們別一個接一個說著讓人聽不懂的話!我根本不曾違法……咦?」大輝像是突然想起什麽,看著手中那罐涼飲。「啊!我忘記結賬啦!」

「嘖……!還不是因為妳這女人!」

「與我何幹!?」

「可不能就這麽讓妳跑了!」

話完,大輝伸出腳來,奔跑中的我不得不立即剎車。

「你做啥啦?很危險耶!」

由於急速剎車、重心不穩,使得我的身軀搖搖欲墜──尚未站直,大輝便一個勁兒地朝我撲來。還未能得出反應,我的身體便憑空騰起,然後整個人呈現倒掛姿態。

「……咦?」

大輝將我置於他的肩膀上──就像在扛布袋似地!

「妳待會最好別大吵大鬧的!聽見沒有?」

我舉起雙臂猛敲他的後腦勺,尖叫道:「死黑皮!放我下來!」

「別給我打啊!白癡女人!」

接著大輝走向警車,而身不由己的我只能任由大輝的擺布。

作者有話要說: 《火神與我》這孩子真是帶給了我無限驚奇,

謝謝已不足以表達我內心的激動…我得到人生裏第一回的長評了!

噢親愛的阿蒼妹子,偶好愛尼!讓我在電腦前又笑又叫…太興奮了所以笑聲很惡心…

其他的話就回覆在長評下邊啰^q^

銀杏

☆、16

蒼天啊!

我雖不是好學生、好女兒、好同學或好姐姐,但我落合杏裏就連在圍墻上塗鴉、亂扔垃圾與折損花草這等小惡也不曾為之,捫心自問向來是守法、正直又善良的好公民──

為什麽我現在必須端坐在警局內部?我幹嘛非得與○○大輝同進同退?

「我就說了嘛!我是為了還這女人錢才跑出去的!」大輝與我並排而坐,他試圖說服警察自己並不是搶匪。「有誰會大白天地跑到超商裏,只為了搶一瓶飲料啊!?」

即便對面坐的是警察,大輝的態度也毫不客氣地──完全體現了他是個不懂與時進退的家夥。他明不明白這種時候就要裝乖小孩啊?他可是被誤會成了超商搶匪耶!

好,雖然他的動機是將他那積欠數周的三十円交還予我,一時匆忙才忘了先至櫃臺結賬,再加上不知是他耳朵有毛病還是店員的音量太微弱,總之大輝沒有理會店員的阻撓,徑自奪門而出。而店員認為還是交由警方來的妥當,在他衡量自身條件與獨自制服大輝的成功率後。

或許是見大輝移動得如此神速,店員才會請警方出動警車吧。而大輝的形跡的確頗起人疑竇的,因為警車來到現場的同時,恰恰好正是我起跑的時刻--大輝不想白白浪費再次的偶遇,於是他無論如何也得過來追我才行,在警方的眼中這與逃避追捕毫無差別。

但他何必硬是將我搬來警局啊!他對待我就如同搬運貨物似地!

「餵!妳倒是說句話啊!」

大輝用力地拍了一下桌面,我瞟了他一眼──哼!他倒是還有臉皮指望我會替他作證!

「……警察先生,客觀來說,這位同學是不可能在白天作案的,畢竟他在夜間可以完美隱形嘛。」

此話使大輝的青筋立刻暴露──拜托,我是以科學現象在為他辯護耶!

「呃……這位同學,」警察並沒有動筆,似乎不打算采用我的證詞。「回答最基本的問題就好了……妳認識他嗎?他說的話是不是真的?」

我事不關己地回答:「我已解除了借貸契約,平常我和他並沒有往來。」

這話可沒有一絲虛假哪,也最能說明我和大輝間的關系。

「這樣啊!那就沒辦法了……你還是高中生,我等等會連絡你的家人。」

「我真的不是有意不付錢的啊!」大輝仍不死心地抵抗著,並惡狠狠地對我說:「妳這見死不救的女人!」

我對他吐舌頭。

「妳……!」我的鬼臉使大輝為之氣結。

然後,警察命令道:「好了,先報出你的全名和就讀學校。」

大輝接著念了一段咒語。

他並不是正在對誰下咒,而是他不願意自報姓名,所以故意含糊其辭──這鬧別扭的方式與我國小的表弟如出一轍。

「別給我耍花招!」

警察已經不耐煩了。

「……青峰,青峰大輝……桐皇。」

喔,謎底揭曉啦──○○應填入青峰,話說青峰……好耳熟的姓氏喔。

黃瀨崇拜的對象……不是「小青峰」來著?而將誠凜打得體無完膚的也叫青峰,所屬學校為桐皇學園。

等等……不會吧!?

這個光明正大地穿著制服在書店購買露點寫真集的……就是奇跡世代的王牌?他是全日本高中籃球界裏最強悍的男人?

開什麽玩笑啊……!

「跟我過來!」

警察指示青峰離開椅子。

「員警先生!且慢!我收回前言!」

這家夥之後還得與火神決戰耶!豈可栽在這兒?於是我當機立斷,阻止警察將青峰帶開。

**

整起事件的關鍵點落在──在此之前,我和青峰必須有過接觸,彼此對雙方都仍有記憶,而且還要結下「償還」的約定。假如上述一切曾經發生,那青峰理所當然地能無罪釋放了。

……以上我全招了!而青峰時不時地以「本大爺」自稱,讓我不禁想道賀──恭喜大爺、賀喜大爺啊!我則被偵訊此烏龍案的警察訓了一番,原因是「戲弄大人」以及「蓄意隱瞞事實」。

經過一堆繁冗的手續,我和青峰終於得以走出警局的大門。而我倆都得自警局步行至車站,不得已只好暫且同行。

好啦!實際上我也為不久前的幼稚行為而略為愧疚──要是青峰留下了案底,那可不是勞動服務就能消除的汙點。只是被青峰這麽一折騰,我所剩餘的氣力已經不多,深感疲困。

「好在最後妳及時良心發現。」

啥?

這位同學居然不知感恩我出手相救,還以正義的一方自居嗎?唉,算了!我沒有糾正他不當觀念的精力了。

「……畢竟要是你因此去了少年感化院,某個笨蛋會很困擾的。」

「哈?誰?」

「火神大我!別說你不記得他。」

「……妳打哪裏知道我認識火神的?」

青峰瞇起眼,莫名地表示不悅,他是不想自己的隱私受人侵犯吧?不過他也須具備點自知之明才對嘛──青峰大輝這名號在高中籃球界中可是眾所皆知的。

「拜托你……別一臉我是特別去打聽的樣子好嗎?」

我趕緊向他解釋清楚──包括他是引領黃瀨進入籃球世界的人,以及他所屬隊伍的強大給予誠凜的沖擊──省得他擅自認為我是他的粉絲,我才不想讓自己清白的名譽掃地。

我特別強調:「我可是因緣際會之下才曉得的,別誤會。」

「喔。」

青峰冷淡地應聲。

「咦?明明都是值得炫耀的豐功偉業,你聽完後不高興嗎?」就是連竊喜也感受不到。

「有什麽好高興的?白癡。」

「……原來你是那種孤芳自賞的角色啊。」

「那四個字什麽意思?」

不懂成語這點是和火神頗為雷同,我於是給予釋義:「就是自命清高。」

青峰望了我一眼,那眼神該說是鄙視嗎?似乎又不全然是。

「……沒有能和我一較高下的人,打籃球還有什麽樂趣可言!」

……又出現了!

黃瀨也曾有類似的煩惱!受不了!奇跡世代都很容易感到無聊嗎?

然後我回憶起先前曾對黃瀨說過的一句蠢話:「好想見見那個叫青峰的人。」天曉得我千百年前就會過青峰(就時間點而言還領先火神)只是始終未能得知他的姓氏罷了。

搞了半天,初次見面便搞得我徹夜失眠的黑皮少年就是青峰。而青峰的影響力度還不僅限於此,他甚至能讓不怎麽運用腦袋的火神深沈思索整整兩個禮拜──全是為了要變得更強!

「哼哼!那我告訴你──誠凜可是還沒徹底被擊敗喔。」

「又怎樣?你們還是太弱了!」

我假想青峰會被我的挑釁激怒,然而他卻不動於心。但是……太弱?無論是那副詞「太」或是形容詞「弱」都極不中肯。

「……你等著!將來火神會更加厲害的!」

「那也沒用。」

「為什麽?」

「因為能夠打贏我的人,只有我自己!」

──半分鐘的靜默降臨。

在打了一個呵欠之後,我提醒青峰:「……然後呢?我還在等你說呢!」

「白癡!這種話還能有下文嗎!?」

「……所以那是座右銘?口頭禪?還是……?」

「啊──妳這女人,有夠啰嗦!」

說實話,我還真無法想象眼前這黑皮的籃球究竟如何堅不可摧,對我來說他不過就是個熱愛巨乳女星的男子高中生而已,堅持還錢這一點還算是不錯,但是──

他實在頗讓人不快的耶。

「餵……青峰大輝,所以你根本就是故意讓我無話可接啰?」

「啊?」

要不是他先說了自己對籃球沒勁,我也不會不停地拿自家誠凜的籃球隊自賣自誇好嗎?結果他不但完全不領情,還跩個二五八萬,發出那什麽中二宣言!

「愛耍自閉是你家的事,既然認知到了『能夠贏我的人,只有我自己』,就老老實實地去找其他事情來做!別再那邊哀嘆籃球沒有樂趣又缺乏對手!你有聽過驕兵必敗嗎?啊!反正你這種天才就是令人火大!」

我毫不潤飾、原封不動地搬出了內心的想法……而青峰儼然想將我當場大卸八塊。

「呃,委婉點的說法就是……其他人都是有好好在努力的,你不如就抱持著未來會被打敗的希望吧!」

算啦。

畢竟他沒有必要將我這過客的意見當作一回事,往後我們也不會維持友誼關系。

此時總算到了我們盼望許久的車站,我向青峰揮了揮手,說道:「我先走了,青峰。」

「再見」是不會有的,於是我吃了。

「餵!」

在我轉過身走了若幹步之後,青峰吆喝了一聲,在靜悄悄的街道上甚是響亮。

「名字?」

「啊?」

「我說……妳的名字啦。」

青峰仍待在原地,所以我倆間的距離已被拉遠。「妳也不想被白癡、女人地叫吧!」

「喔……杏裏,落合杏裏。」

「落合杏裏,我可是記住了啊。」

作者有話要說: 我很意外大輝也可以搞出笑點之外的段子。

有在看文的妹子都浮起來吧(@ ̄︶ ̄@)

銀杏

17〔倒V〕

我滿心向往即將到來的暑假。

然而作為全職學生,在放假之前,總是得先跨越近在眼前的期末考,唉!我說啊……要何時才能脫離考試與長假來回交替的無限輪回呢?

好在這禮拜的國語有幾堂白鳥並不上課,期初發放的學期大綱寫著「團體報告分享」。前幾天我聚集了本組成員火神、黑子與森實,共同討論該由誰擔當口頭報告的人選。

「辦事要有效率嘛!就由組長我派命之吧。」

此話一出,我立刻遭致眾人非議。

「不要!妳只是不想上臺吧?」森實一語道破我的心思。

「落合,不可以,這樣太奸詐了!」

火神也加入了反對行列──他那窮緊張的樣子,直叫人覺得好笑。

「火神,為了全組的成績著想,我是不是會指定你的!你大可以安心喔。」

「咦?早說嘛!那我就支持妳啦!」火神松了一口氣,並未明察我實際上暗指他國語程度的低落,呵呵。

「落合同學,我們請用抽簽或是猜拳決定好嗎?」

黑子為自身的權益挺身而出,而且語氣堅定到無法容下我的拒絕,尤其是那雙認真請求的眼神。

「好、好啦……」

然後,贏家(倒黴鬼)經過數輪的比試出爐了!

而對此結局,也只有天意難料一句話能夠概括了。得到上臺機會(苦差事)的就是提議猜拳的黑子!他訥然地盯著自己出神的手掌,其餘人士──包括我則在一旁以拍手歡喜慶祝。

交給黑子處理可有說不完的優點。他國語成績好、閱覽的書籍也多,辦事牢靠、不會抱怨,更不需要憂心他的處理進度。雖然我坐在黑子的隔壁,但由於他的話不多,我們的聊天次數以英語的頻率副詞來說只是「sometimes」,然而經過一個學期的相處,我仍能深刻地感知黑子是個少有的男孩子呢,他並沒有青春期男生的浮動或是毛躁。

瞧他現正位於講臺,口條分明、臺風穩健地敘述著我們的紙本內容!國語分組果然是有了黑子萬事足!

話說回來,我還是很難想象好孩子黑子哲也和青峰大輝是國中時代的隊友耶。

我的直覺這麽告訴我──黑子肯定會被青峰欺負的,誰叫他是個目中無人,唯獨只擅長使用命令句式的家夥呢。

而我猜自己絕對一輩子也不會忘記青峰大輝。因為就至今為止我得到的教訓看來──雖然也才兩回──只要遇見青峰,就包準不會有好事發生。

第一次的地點是書店。我大意地出資讚助青峰的女星寫真,隨後強烈的道德感便譴責著我。再加上青峰發出了再次會面的宣言,人心惶惶之下我根本難以入睡。而失眠的結果間接導致隔天體育課的幹嘔與腿軟。幸好火神當時將我接住了,否則我的腦袋瓜子不堪設想……

接下來有好長一陣子青峰不再出沒,而我也將那三十円的事兒拋諸腦後。

第二遭是大馬路邊。放學後閑晃於商店街的我在精品店前被青峰逮個正著。我實在很懷疑青峰是不是少根筋──購買物品這般日常的行為,一般人會忘記到櫃臺付賬嗎?再說當時我只是呆呆地站在人家店門旁,他即使慢了點也還是趕得上我啊!

原本我是想早點閃人的,不過為了誠凜的覆仇大業,我只好協助黑皮從警局脫困。

而我因疲累使得情緒不佳,又因青峰那一句唯我獨尊的「能夠贏我的人,只有我自己」,我於是沖動地數落了青峰一番。

現在想起來--我那麽生氣做啥啊?他愛怎麽自命不凡、恃才傲物都與我一點關系也沒有啊。

不過我很訝異青峰居然會想知道我的名字。我跳脫出了白癡女人的等級,大躍升格而成了落合杏裏。

……我應該感到開心嗎?

總之,縱然青峰在我平靜如水的生活投下那麽多顆震撼彈,但說到底我並不討厭他。或許他會如此,只是對現況懷抱著旁人無法體會的無奈和不滿罷了。

或許這會是我和他最後一次的碰面,然而一想到有人正為自己的傲人天賦而深感困惱,我的心情就不太舒暢。

於是我在筆記本的小角寫下:火神,請你變得更強,一定要成為日本第一!然後將其撕下,丟給了他。

加油呀!桐皇學園有個黑皮亟需你的拯救呢!

火神雖不明所以,仍回首向我一笑,露出了那一對虎牙。

**

女人天生便是情感的動物,而我想自己在第六感這方面是尤為發達的。

在說明我的何種預感又成真之前,且讓我簡述一B的班長藤木麗奈是個什麽樣的女子。

普遍來說,班長這個職位大部分是經由提和票選,極少有班級是自願產生的,特別是在高中剛入學這種自顧不暇的時機點,哪有人肯花心思關心公共事務呢──但是!一B與其他班級的不同之處就在這裏。開學首日的自我介紹完畢,就是推選班級幹部的時候了,入行逾十年的班導鈴木並不期待有哪位佛心來的肯接下此重任,於是象征性地丟了句:「有人要毛遂自薦嗎?」

過了約莫三秒鐘吧。

「沒有嗎?那就來隨機點人吧。」

鈴木將點名版拿了起來──這個動作牽動了我每一分的呼吸與脈搏,而幾乎全班皆屏氣凝神地註視著鈴木。如果念力可以殺死人,那鈴木有九條命都不夠用了。

「老師!我想當班長!」在教室的正中央,一只手臂高高地舉起了。

那就是藤木麗奈──解救蒼生脫離苦海的聖母。

我跟藤木麗奈稱不上是熟悉,但也並非點頭之交,不至於沒有話聊。她和大家都很要好,一個班裏總會有個喜歡交朋友、熱心於班級事務的人,藤木麗奈無疑就是指標。

言歸正傳。

藤木麗奈的特質除了上述之外,還有一樣就是……她很熱血。

嗯,我明白在十六歲這個年紀,熱血可以是一種養分,能很好地作為成長的動力。就像火神想成為籃球界的日本第一,而黑子作為他的搭檔,在他那冷靜的外皮底下一定也有滾燙的血液正在流動。再來如森實和我,雖然媒介不同,不過我們對創作都是頗有熱情的。

但是……

藤木麗奈的熱血是需要班上全體成員去實踐的。

例如,舞蹈大會的總冠軍。

為什麽「總有一天,我的作品會受到歡迎」的預感不會成為現實,反倒盡是我不樂見的在一一實現!?

「各位同學!高中一年級的學園祭只有一次!接下來大家就要分班了!就讓我們留下美好的回憶吧!」

她所講的每一句話,後頭都能加上驚嘆號。

就連早上在走廊的問候──

「藤木同學,妳早。」

「早安!落合同學!天氣真好呢!」

她就是這麽精力旺盛。

所以這次她說:「我們就以拿到舞蹈大會的冠軍為目標努力吧!」

我也絲毫不覺意外。應該說因為班長是藤木麗奈,所以這發展才是合理的。

而藤木麗奈希望全班可以利用暑假充分練習。如此一來,下學期之初才不會手忙腳亂,那時還有園游會和攤位什麽的需要趕工。

其實她的出發點是良善的,我耳聞其他班級也有相同安排。但是……總冠軍,這目標實在是太遠大了啦……

或許我可以早日跟黑子探究──如何使自己能夠不被評審看見。這明顯比增強我的節奏感與四肢協調度更有建設性。

「今天放學後請大家花點時間將舞步記起來吧!我會在教室播片子的!」

嗯……看來藤木麗奈是玩真的。

於是最後一節課結束之後,藤木麗奈弄來了去年舞蹈大會的DVD,神奇的是沒有同學缺席,全部人都穩妥妥地坐在教室裏。

這個現象讓藤木麗奈滿心喜悅──若不告訴她打掃時發生的事,她還真以為所有人都對得到總冠軍很感興趣。

「餵!你們知道嗎!」

班上一個姓鍋島的男生抓著掃帚,在前門大聲喧嚷著。雖然鍋島講話的對象只針對他那群死黨,不過他的音量足以涵蓋整間教室。

「舞蹈大會有男女雙人舞,聽學長姐那是情侶誕生的溫床耶!」

接著便發生了所謂的骨牌效應,大家異口同聲地談論起了舞蹈大會,有女生講著講著臉便紅透了。

所以現在沒有人不會懂得舞伴的重要性,這極有可能決定將來青春的模樣與形式。這就是為什麽同學們心甘情願地犧牲寶貴的課後時間,團結表面的背後事實上是私心在作祟──每個人都想把握和心上人共舞的機會。

果不其然,藤木麗奈在DVD播放完後便說:「那!既然大家都在……我們就來分配舞伴吧!男女兩人一組喔!」

接著便是各憑本事的時候了。

南野和成瀨兩人走到我的附近,我無意間聽到了她們的竊竊私語。

「吶,南野,妳想邀誰哪?」

「我……」南野壓低了喉嚨。「……火、火神君吧?」

我差點沒將口中的水噴出來!

火神仍在座位上東張西望,殊不知即將接到一則舞伴的邀請。

成瀨火速地將南野拉到火神桌旁,而羞答答地南野正要開口,藤木麗奈便像一陣來去自如的風現身了。

「火神同學!因為你和落合同學的身高差距最小!可以請你們兩位搭配嗎!」

「喔!可以啊。」火神沒有遲疑便答應了。

我則趕緊對藤木麗奈點頭。「我、我也沒問題!」

「太好了!謝謝你們!」

然後藤木麗奈又敏捷地不見了人影。南野和成瀨若無其事地假裝路過,但仍被我捕捉到了南野一閃而過的失望神色,成瀨輕拍她下垂的肩以示安慰。

而我,低下頭──我的手心竟出了汗。

我為什麽會冒汗呢?

此時,鍋島被他的好友們半拉帶推,吵吵鬧鬧地來到我的面前。

「落、落合同學,」鍋島就像一顆會冒煙的蘋果。「請、請妳當我的舞伴……」

「我──」

「餵!落合已經找到伴了。」

火神不知何時從座位站起身,以他那拔群的身長由上而下地瞅著鍋島。

「喔!對不起!我知道錯了!」

鍋島仰視著火神,受到驚嚇的他整個人仿佛一只受驚的小雞。

「火神,你對鍋島太兇了啦,他又沒做錯事。」

「咦?我只不過是望著他而已呀!」

「拜托你也對自己的長相有點自覺!」

「想必你們是一組的吧……」森實面有怨容地,腳步輕地有如棉絮般飄移。「這種時候,我就覺得校與校之間的距離就好比月球到火星……遙不可及……真太郎啊……」

「停!妳說話非得這麽有氣無力的嗎?」

然後森實臉一沈,抓著我的脖子前後扭動。「我可以理解為何有人想棒打鴛鴦了!妳別得了便宜還賣乖!」

「咳、咳……!」

我被自己的口水嗆著了,咳個不停,森實見狀便將手放開,直嫌不想被我唾液波及。

此時正在使用手機通話的黑子叫道:「落合同學!」

「嗯?」

「有外找喔,妳現在到校門口一下好嗎?」

「啊!?」

不管怎麽說,「校外人士特地來找我」本身就極不尋常,更何況還是由黑子來告知?

「黑子,你能說是誰嗎?」

「落合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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